又到秋濃時

文/馬曉妮

　　四季里，大概最讓人心生喜悅而又心生惆悵的季節大概就是秋季了，也唯有北方的秋季能帶來這種感覺吧，南方的秋天還帶有夏天的燥熱，似乎無法感懷一種成熟和悲涼共存于心的情懷。

　　秋天里，看橙紅的柿子壓彎了枝頭，又變成火紅的幾顆孤零零的閃現在枝頭的最高端，一種從豐收到悲涼的感覺上心頭，倒是羞紅臉的蘋果和蛋黃的梨，被精心的帶入農家小院帶來更多的喜悅，空氣里漂浮著果香甜美的滋味和秋雨的寂寥。

　　當然，秋濃時節的收獲和勞累是相伴的，秋天收獲金黃的玉米總是讓少年時候的我們充滿煩惱，父母生出不滿，那時候每到秋忙的時候就放秋假了，一個讓人歡喜又心生恨意的假期，對秋假充滿期待又心生恐懼，那農活是忙到一家人常常顧不上吃飯，姐弟三個總是抱怨種玉米真是活多呀，從種上玉米一刻不得閑，記憶里每個周末不是被爸爸媽媽領著去澆水施肥，就是我和姐姐去地里鋤草，爸爸總是抱怨調皮的弟弟干活要拿工錢（調皮搗蛋搞小破壞），待到收獲的季節，鉆進燥熱的玉米地里掰玉米，承受著被玉米葉隨時劃傷的手臂，火辣辣的疼是完全顧不上去摩挲的，秋天多雨的季節是時刻也不能松閑的，記憶里常常收獲了滿院的玉米來不及剝皮整理就迎來連日的秋雨，爸爸支起軍綠的帳篷，一家人連夜坐在帳篷里剝皮（農家稱之為劃玉米，剝干凈外皮的葉子，留兩三個葉子，用于打結晾曬），堆積如小山的玉米深埋的一部分因為連日的堆積有些發燙，總是要趕著時間將玉米收拾完畢?？墒?，這些事往往不是恰好趕在秋假里，記憶里，秋假是最多雨的，收假的時候天氣剛好放晴，這些大量的農活就只有父母兩個人連日的勞累了，暗喜的我們那時候是不能體會父母焦急無奈的心情，現在想來那時候實在不懂事，深秋天已冷，父母總是要將晾曬多日的玉米剝成顆粒的，那時候放學回來，月色微寒，一家人坐在有些寒意的夜色中，剝玉米聊天，甜蜜的勞累現在只能回憶了。

　　每到秋濃時，總是懷念童年到少年時期的蘋果是如此的美味，最興奮的是每到秋濃時，被爸爸領著去象中對面的果園買蘋果，買蘋果的時候自己采摘，還可以管飽吃夠的，爸爸領著我們姐弟三個半大的孩子，總是太過夸大自己的肚量了，每每到果園不無遺憾的覺得自己肚量實在太小，飽滿誘人的大蘋果，一個已足以填飽一個半大孩子的肚子了，不過采摘蘋果的樂趣是讓人回味的，總是在果園里挑花了眼，摘滿兩大蛇皮袋子蘋果高興又疲憊，和爸爸樂顛顛的用自行車馱回家，在經濟還不寬裕的那個年代，每天中午上學路上，姐弟三個可以捧著一個大蘋果，吮吸著她香甜的滋味去上學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。內心里最不能放下的要數隍廟巷口的毛栗子了，木質的方盤里，盛放著油汪汪裂口笑的大栗子，光聞味道已經不能自持，那種誘惑現在想來也是沒有哪種食物可抵擋，看著冒著油光的果肉，恨不能趕緊吃一個，在不富裕的童年時期，不敢想著父母能買幾顆，小心翼翼的央求父母，還是有成功的時候，父母買了栗子，自己舍不得吃，分給我們姐弟幾個，那種太想吃又舍不得吃的感覺在物質富裕的現在是無法體會的，總是神圣的對待每一份來之不易的食物，細嚼慢咽幸福感充斥周身，一份食物帶來的享受能歡愉多日?，F在的吃食豐裕多彩，卻無從選擇，只能是帶來即可味蕾的感受了。再無身心的愉悅。

　　色彩斑斕的濃秋里，喜悅與惆悵并存，深山寂寥的紅葉此刻也成了愉悅浮躁心靈的美景，那時人們的心里大概只有忙碌的農活和果腹的焦慮吧，物質日益的豐富，內心漸漸的空蕩，斑斕的遠山撫平浮躁的內心。

　　又到秋濃時，看落葉擁抱樹根，聽秋雨細細訴說，愛秋，傷秋，悲秋，幾多復雜的情愫涌上心頭。幾多喜悅幾多感慨，人生猶如四季，惆悵在濃重的秋季，不悲不喜大概就是最好的狀態吧。

     作者單位：韓城市能源發展中心